“所以你杀了他。”
“不然留着告密么?”北野冷笑。
律师扶着额头,无奈。
“他和你一起长大?”
“是。”
“你仍然决定杀了他,为什么?”
“只有死人的嘴不会透露秘密。”少年说。
天衣无缝,严丝合密。
老杨等一行人出了审讯室商量对策。
两个少年,隔着一堵墙,冷静而沉默地坐着;他们甚至不知道离对方咫尺之近。
两个少年,一个个滴水不漏,毫无破绽,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过硬,那就只剩说的是真话。
但人往往有一种直觉,尤其是刑警。说不清的怪异笼罩在郑易的心头。
然而也有人偏向于相信现在所得就是事实,小姚说:“他知道我们都不知道的没有报警的受害者;他甚至为了隐瞒罪行而杀了他的朋友。”
“如果呢?”郑易盯着两面玻璃后各自独坐的少年,突然用力指了一下北野,问,“如果,他为了证明他是雨衣人而杀人呢?”
这种思维太耸人听闻。
“你说什么?!”
“如果,那件衬衫没有完全销毁,是为了证明他是杀人犯;那件雨衣没有销毁完全,是为了证明他是雨衣人。”
“他不是雨衣人,所以想方设法证明他自己是?”老杨一脸听了天书的荒谬,质问,“为什么?”
“隐瞒杀害魏莱的动机。”郑易语速飞快,“因为如果他不是雨衣人,就没有对魏莱的杀人动机。不是雨衣人,他就无法隐瞒对魏莱真正的杀人动机:陈念。
因为陈念,他想保护她!”
郑易低喊:“这根本就不是一起连环案!”
老杨驳斥:“这只是你的猜想,虽然有那段视频,可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你所谓真正的杀人动机。更何况,他为什么要隐瞒杀害魏莱的动机?因为陈念?!保不保护谁有什么关系,反正是他杀的。都已经杀了人,还在乎动机?”
郑易被问倒,额冒冷汗,眉凝成川,脑子里千万种念头糅杂在一起,突然,他猛地扭头看着玻璃另一面的陈念,背脊发凉,道:“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?”
“除非陈念是共犯!”郑易脸色惨白,语速更快,“扒去魏莱的衣服,不是害怕多少个月后被发现时暴露季节。而是因为她的衣服上留了关键的证据,比如另一名共犯的血手印!”
脱口而出的一刻,郑易脑子一懵,突然间无名地后悔起来。
老杨等人瞠目结舌。
小姚急声反驳:“郑易,你的猜想违背了目前的证据链!你要讲证据,而不是感觉用事,你这种做法不公平!”
天黑了,灯亮了,案子要结了。
走廊上的挂钟滴答敲打,郑易眼神空了,脑海里飞速闪回,陈念北野,每一声回答,每一个表情。
玻璃窗的那一头,北野很平静,陈念也很平静,
为什么?
“为什么杀魏莱?”
“因为她看到了我的脸。”
“你恨魏莱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放学了我去接你?”
“不用。没事了。”
“你是个敏感的人吗?”
“不。他和我不小心撞到了。”
“不怕陈念拒绝吗?”
“我听见她说票很难买。”
“陈念说,有人保护她。”
“我见过这女的,小北说欠她钱,很多钱。”
这一切究竟是无稽虚幻还是致命线索,只有一个证明方法。郑易突然拔脚,冲向第一间审讯室。
陈念正在签字,准备要离开了。郑易冲进去,掀开纸张圆珠笔,捉住她的手,拎小鸡一样把她从座位上提起来,一路扯,
他猛地踹开第二间审讯室的门,把陈念推进去;陈念摔在墙壁上,头发散乱;与此同时,北野豁然抬头,
四目相对,怔然结舌,
郑易瞬间把陈念拖出去,唰地关上审讯间的门,一切阻隔,
只有一眼,但足够了,
因为,
爱,是藏不住的;闭上嘴巴,眼睛也会说出来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Chapter 27
夜深了,警察,被审者,每个人都筋疲力尽。在熬,看谁熬得过谁。
两个少年,单薄,瘦削,骨头却硬。
老杨揉着发红的眼,对郑易说:“要证明你的猜想,只剩一种方法。”
“什么方法?”
“囚徒效应。”
所谓囚徒效应,是指两个共谋犯罪的人在不能沟通的情况下,由于无法信任对方或被告知对方已背叛招供,而倾向于互相揭发或坦诚事实。
没人能熬过这种心理战。
审问很快分别开始。
陈念坐在审讯室里,整个人都是虚白的,只有手腕上的红绳格外鲜艳,像一道血痕。
面无表情的警察们涌进来,她表情尚未安定,老杨甩了摞文件夹在桌子上,“啪”一声,老刑警目光如炬,盯着她,说:“北野已经招认了。”
陈念看着他们,等着解答。半分惊讶和慌张都无。
“陈念,他都交代了。”老杨说,“你和她是共犯。”
陈念摇头:“不是。”
“魏莱失踪当天,她约徐渺去后山,这只是顺便,其实她约的人是你。不用电话联系,因为前一天她和你说了。最后一节是体育课,你方便去后山,你去到后,伤了她。当天你在学校和同学提过电影票难买,李想听到,当晚就约你去看电影。你看电影时,北野再次去善后。”
“不是。”陈念摇头,灯光从头顶打下,眼睫投下暗影,在她漆黑的眼底晃过。
“这是北野亲口说的,他承认了。陈念,你不招认,只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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