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宁,与原身那位兄长同名同姓。
虽说天下人数何止亿万之多,同名同姓的大有人在,但自己在仙魔两道寻找百余年不得消息——
大概率是凡间青山宗的这一位。
回头是要请破军好好喝顿酒。
余向阳品性端正,正是感激极了他们救命之嗯的时候,小心翼翼问道:
“不知两位兄台可愿意前去我青山宗一歇,给在下个报答救命之恩的机会?”
无论为余向阳身上的魔种气息,还是为那位舒宁真人,舒遥肯定是要去青山宗看一看的,
他抵拳至唇边,止住溢出的笑意,故作严肃道:“咳,这样会不会,太打扰道友?”
余向阳越想越觉得应该,闻言一挥手:
“倘若不是道友仗义出手相助,将在下从妖兽手中救回的话,只怕在下早早没命。我为青山宗掌门弟子,于情于理,青山宗都该答谢兄台的。”
三言两语间,余向阳上了他们马车。
凡间修行者大多炼气,有一两个筑基是极了不起,为求稳妥,不好御剑引人注目,两人便买了马车代步。
灵马识途,不必车夫。车内宽敞,多装一个余向阳不在话下。
他热切地和舒遥搭起话来:“说来失礼,在下还没问过两位兄台名讳师门。”
舒遥眼也不眨道:“卫舒,师承七秀坊。”
他酝酿了一下,声情并茂说出那句让整个论道台为之颤抖的:“我今年炼气。”
卫珩顿了顿,方有点晦涩地开口道:“卫珩。”
“我与他修为相若。”
大乘和大乘是修为相若。
炼气和炼气也是修为相若。
没毛病。
余向阳笑道:“原来两位是兄弟。”
“是的。”舒遥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,强调道:“特别好的,能出生入死的那种。”
卫珩清淡雅致的眉眼笼上一层轻薄讶色。
舒遥表面不动声色,内心暗自愧疚一叹。
希望卫珩听懂他言下之意。
暗恋是不可能终成眷属的。
只有做兄弟朋友才能维持生活这样子。
余向阳寻妖兽历练厮杀之处离都城不远,加之灵马的脚程快,不过一会儿即到城门。
余向阳道:“两位兄台无度牒在身,有劳稍候,我去与守卫解释一二。”
凡间对修仙之人一向敬重若神明,常以“仙人”称之,余向阳为青山宗掌门亲传,地位崇高,莫说是守卫,晋城府尹也乐得卖他人情。
出乎意料的是,余向阳久久不归。
而车外争执声越来越响。
青年的语调轻薄油滑。
“哟?我瞧见了谁?这不是我们堂堂青山宗掌门大弟子吗?怎么会困在城门外?”
另有声音响起,充斥着浓浓不屑和优越:“想来是青山宗掌门日薄西山,余大亲传跟着一起失势吧?”
那人自矜身份,说得尚算委婉。
他的跟随者可不会有那么多顾忌,讥笑道:“啧,落地凤凰不如鸡,真是可怜。余大亲传过些日子可不会连城门都进不去吧?”
城门守卫将头一埋再埋,不敢吭气。
这是名副其实的神仙打架,无论挑出哪个人都能轻而易举整得他家破人亡。
来往城门的寻常百姓更是收敛动静,低眉顺眼匆忙而过。
余向阳听得青筋冒起,手中紧攥成拳。
青山白水,为晋国最为势大的两大宗门,恩恩怨怨祖传了十几代,谁都看不顺眼谁。
他师父舒宁寿元无多,青山宗青黄不接,大不如前,白水宗看到不免是要过来踩一脚的。
余向阳缓缓按捺下胸中郁气。
白水宗的人话说得再难听,有一点确实不假,此时的青山宗势弱,不宜与白水宗闹僵得太过。
青山宗是他师父心血凝聚之地,众多同门依靠所在,他一人脸面无关紧要,不值得当场发作,让宗门更加雪上加霜。
车厢里的舒遥也随着“啧”了一声,眸光横斜:“我说不得与青山只能掌门有点亲缘关系,他一句落地凤凰是在说谁呢?”
贪狼使诚心想要挑刺,从来不愁刺不够挑。
他眼波一转,鬓边乌发漆黑衬得肌肤如雪,比身上拥着的白狐裘遑不多让,楚楚动人,虚弱可怜:“我堂堂一个贪狼使,被人说成落地凤凰,回头有什么颜面去见魔道父老?还怎么服众?”
卫珩被他看得心下一软。
但他清楚,自己对舒遥并无情爱之念,纠缠不清下去反而是害了舒遥。
于是卫珩硬下心肠,淡淡道:“你为炼气。”
舒遥不明所以。
“我与你修为相若。”
同样是炼气,谁也别为难谁。
意思是让舒遥自己去收场解决。
舒遥目光无辜又单纯,如盈盈桃花落水潋滟清透,一眼见底:“可按照刚才对余向阳的说法来论,我该喊你一声哥哥。”
他一手端着暖炉,另一手笑吟吟支腮,不曾错过卫珩面上一闪而逝的薄红之色。
唉,名门正道的人,脸皮子就是要薄一点。
换作是破军,可能此时已经顺杆子爬头上让他叫爹。
他这句“哥哥”一出,卫珩差点想一剑结果外面闹腾的,以免舒遥再语出惊人。
好在下一刻,舒遥掀开帘子笃悠悠下了车。
外面的喧哗一下子静了。
余向阳对面那群神情高傲的华服年轻人望着舒遥,一时之间移不开目光。
他披着白狐裘丰盈似雪,内中红衣锦绣,金饰琳琅,其上乌发如檀,俱是极夺目的颜色。
却夺目不过他的容颜去。
舒遥也不为他们无礼注视着恼,启唇道:“我观诸位身上魔气缠身,不如乘早滚回师门躲着,好消灾解难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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