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书有些尴尬,只得悻悻地道也好,接着也不再勉强。
妍笙觉出了一丝的不对头,压低了声音凑近玢儿的耳畔,沉声道,“你怎么了?”
玢儿的脸上闪动着几丝复杂的颜色,动了动唇,似乎很是迟疑,嗫嚅了好一会子才下了决心,朝她压低了声音认真说,“小姐,方才不知是不是奴婢看错,奴婢瞧见是灵书将您绊倒的。”
“什么?”
她眸子微动,有些不敢置信,侧过头看了一眼灵书,却见她面上没有什么异样。心头略微沉吟,今日她是东厂的车辇接来的,方才又平白闹出那么一出,眼下这情形不能再生事了,否则只会引来更多注目,因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微微跛着脚往景仁宫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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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仁宫是大梁历代皇后居住的宫闱,宫为二进院,正门朝南,名曰景仁门,门内有石影壁一座,前院正殿即为历代秀女殿试的地方。面阔五间,黄琉璃瓦歇山顶式,檐角安放五走兽,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彩斗拱,饰以龙凤玺彩画。
斑斓炫目,意味姿然。
众位应选的秀女立在月台下方静候,严烨容色倨傲地整整描金帽,提起曳撒步履从容地迈上了台阶,跨过门槛踏入了景仁宫正殿。
宫室内方砖墁地,皂靴落上去便有沉闷闷的声响。他颀长挺拔的身躯微微俯下一个弧度,揖手恭敬道,“皇后娘娘,应选的秀女们来了。”
敦贤皇后今日着了正服,头戴龙凤珠翠冠,身着真红大袖衣霞帔,红罗长裙,绛朱褙子,耳坠是尚好的翡翠金玉,浑身珠光宝气不怒自威。身在皇宫,吃穿用度皆集天下之大成,敦贤虽已年近四十却仍旧保养得极好,肤光胜雪容颜娇丽,很有几分成熟|妇人的韵味。
听了严烨的话,她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,皇帝还在养心殿里躺着,选秀女也不过是为了给他冲喜,皇后心不在焉只缓缓颔首,应道,“开始吧。”
严烨沉声应了个是,上前几步立在空空如也的赤金九龙皇座的右方,背脊挺得笔直,侧目望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桂嵘,点了点头。
桂嵘颔首领命,朝着殿门外高声道,“殿试始——”
尚宫局的姑姑们将应选的秀女分列成了十排,五个一组,等候着殿门口的司礼内监唱名,再分批入殿面见皇后。
陪同的丫鬟们是不能过来的,妍笙只身一人立在月台下方,心头怀抱着一丝侥幸——还要面见皇后,兴许皇后娘娘见到自己的腿脚不便利,就让自己打道回府了呢?严烨权势再大也不敢再皇后跟前造次吧!
这么想着,她心里稍稍安稳了几分。正殿前的那个手持名册的内监终于唱到了她的名字,道——“沛国公陆元庆之女陆妍笙,年十五。”
妍笙跛着脚往前走,走在平地上还好,腿脚不便利的人上起台阶才是真的困难,正忧愁着,左手却被人扶住了,她微怔,抬起头去看,望见一张笑盈盈的面庞,朝她道,“姐姐腿脚不便利,我扶你吧。”
她也没有矫情地拒绝,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扶一把是求之不得的事,因微微一笑,“真是麻烦您了。”
一边被扶着上石阶,妍笙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身旁的女子,笑着试探道,“敢问姐姐是哪家府上的?”
“我父亲是龚州的知州,我叫顾月妆。”她含笑答道。
妍笙微微颔首,心中却并没有对顾月妆的行径有什么太多的感激。这些官家小姐心思别看面上柔柔顺顺的,心思可比谁都重。她今日诸多显眼之处早教人看出了端倪,这个顾家小姐这么做,可能处于真心来帮扶她一把也是有的,却绝不是全部,更多的原因只怕还是为了自己。
若是将来自己封妃留了位分,自己与她有过交情,于这个顾家女必是再好不过的事,而若自己被撂了牌子,于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。
心头如是想着,面上却一丝不露。妍笙踏上了汉白玉砌成的月台,顾月妆缓缓松开了手,五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少女并列而立,齐齐提步迈入了大殿,在宽阔明亮的殿中央款款而立。
妍笙抬眼望了一番殿内,只见赤金皇位空着,皇帝果然如严烨所言没有到场,雍容美丽的敦贤皇后坐在一旁的凤位上,身旁立着一个着赤金蟒袍的男人,身姿挺拔面容如玉,即使立在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宝座身旁也不显分毫磕碜。
她缓缓垂下眼帘,暗暗期盼着皇后能撂了自己的牌子。
敦贤的目光在五张年轻美丽的面庞上流转了一番,在望见陆妍笙时停驻下来,微敛峨眉道,“你便是沛国公的女儿?”
“回皇后娘娘,臣女正是。”
“可读过什么书?”敦贤又问。
妍笙低眉垂目,神色甚是恭敬,缓声道,“臣女才疏,只读过四书同《女则》。”
“嗯,”皇后的凤颜上透出几分满意的颜色,微微颔首道,“读过些书就好,女子无才便是德,果然诞育名门,天香国色。”
少顷,又见皇后望向严烨微微一笑,道,“将她的牌子留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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