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旱已经持续一千五百万年。
猿人走到了灭绝的边缘。
曾经遮天蔽日、漫无边际的雨林,被来自北方的冷冽寒风无情摧毁。
禾本科植物抓住机会,迅速填补了大地的空位。
粗糙、坚韧、难以消化的禾草,取代了嫩叶与果实。
无数植食动物就此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,随后就是以它们为食的肉食动物。
旧有的生态系统轰然垮塌。
而这,只不过是这粒宇宙尘埃上发生过的众多大灭绝事件中,相对比较寻常的一起。
但对灵长类来说,却是灭顶之灾。
硕果仅存的森林,如同汪洋中的孤岛,彼此隔绝,并且还在不断萎缩。
为了能从一座沉没的孤岛逃往另一座孤岛,猿人们学会了依靠下肢行走——更准确地说,是那些不能直立行走的猿人,要么死在迁徙的路上,要么与森林同沉。
气候偶尔会反复,在有些时候——大概是几千或者几万年——空气变得湿润,森林也再次出现。
伴随森林的复兴,猿人们也曾短暂地重振雄风。
但在千万年的跨度上,千年不过是一瞬。
总体来说,这颗星球始终在变得越来越干冷;猿人们的处境,也越来越绝望。
能够反刍的偶蹄目,一跃成为大地上最兴旺的族群。
可猿人没有尖牙和利爪,也没有能消化禾本科植物的四个胃。
它们依靠采集浆果、块茎和种子为生,但这些东西,也在其他动物的食谱上。
按照后世的标准,它们已经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打制石器。
但是猿人手里那些所谓的石器,充其量只是一些带棱角的石块,不足以让它们保护自己。
现在,连最后的森林都消失了,大地上只剩下一棵棵孤独的树。
树可以给猿人提供庇护,但树只是树,不是可以喂饱猿人的森林。
猿人要饿死了。
只是他们从未想过,那些与他们争夺草料的、千千万万吨肥美多汁的、徜徉在稀树草原上的偶蹄动物,也可以是他们的食物来源。
他们明明身处在丰饶之中,却要因饥馑而死。
趁着最后的天光,外出觅食的猿人们平安回到自己的树上。
为首的雄性猿人将一根只挂着几个可怜浆果的树枝,交给了一个没有出去觅食的雌性猿人——同时也是它的配偶。
严格来说,族群里的所有成年雌性猿人都是它的配偶,猿人们的小群体就是这样组织起来的。
猿人的配偶已有身孕,腹部明显鼓胀。但它之所以不出去觅食,不是因为怀孕,而是因为受了伤,无法行动。
猿人没有夫妻的概念,更没有优待孕妇的念头。
雄性猿人的配偶是它从另一个雄性猿人那里夺来的,它打跑了对方,然后杀死了对方的后代,好让对方的配偶可以尽快重新发情,为自己受孕。
而在雌性猿人发情时,它还会持续地殴打对方,以确保对方不会和其他雄性交配。
它没有道德上的善恶,它做这一切,都是被本能所驱使。
同样,本能也驱使它忍受饥饿,将那些本可以自己果腹的浆果,带给孕育着它的后代的配偶。
这究竟是爱,还是本能?
或者说,爱本来就是一种本能。
当晚,雌性猿人感受到一阵腹痛。
它发出尖叫。
它的同伴们却没有靠近,反而四散逃离。
至后半夜,雌性猿人产出了一具初见形状的胎儿。
它疲倦地依靠着树干,嘴角渗出鲜血。
其他猿人好奇地围过来,用手指轻轻戳动地上这团小肉球。
小肉球已经死了,死亡时间甚至早于它离开母亲的身体之前。
猿人们不知道,这团小肉球是一个特殊的存在。
因为它有一种特殊的能力。
在它之前的生命,不足以主动使用这种能力——或者说,还未触碰到生命的标准,就已经因此而亡。
而在它之后的生命,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它。
但它的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。
强大到它只是刚刚有了那么一丁点意识的萌动,它就被它自己所杀死。
灵长类、哺乳纲、脊索动物,甚至有可能是自原初细胞在海底火山口的凝固熔岩中成型以来,这颗星球孕育的第一个施法者、同时也是最强大的施法者,在妊娠第四个月,死于自身能力的失控。
而类似的事情,还将发生很多很多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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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少年。
还是那片稀树草原,一个强壮的猿人伏低身体,借助枯草的掩护,悄悄向水塘爬去。
干旱仍在继续,但是猿人已经不再濒临灭绝,反而蒸蒸日上。
他们五个趾头的足迹,早已遍布在稀树草原的每个角落。
甚至,对于他们来说,这片温暖的大陆都已经有些拥挤。
一些猿人开始走出摇篮,向着更寒冷的土地进发。
比起他们的祖先,他们的被毛更加稀疏,而汗腺更加发达,配合更加强壮、修长的下肢,使得猿人变成一种自然界中十分罕见的擅于长途跋涉的动物。
这令他们成为了旷野之王。
在人科的一众生物中,他们是第一个真正掌握了直立行走的本领的亚种。
正因如此,后世的学者们,将他们称为“直立人”。
虽然直立人仍要与饥饿相伴,但是他们已经掌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戮方式,那就是:
“掷石头”。
这个强壮的直立人已经接近到了足够杀死猎物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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